山雨楼阁

罗马在公元前509年推翻伊特鲁里亚专制政治之后，又爆发了平民和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的内战。最终，贵族首先妥协，满足了平民一系列合理的改革要求，罗马从王政时代转变为共和时代。

罗马注定不是一个善良的国家，平民和贵族刚刚和解，国内政治环境刚刚稳定，就走上了对外扩张的道路。罗马人骁勇善战，他们的扩张之路很顺利，把周边国家打了个遍，还都收为自己的小弟。如果你问罗马人：是什么导致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多数罗马人肯定会回答：信仰。

罗马人不同于其他民族之处，就在于他们对宗教的热情。在对神的崇拜上，他们的方式很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的虔诚。罗马人给物质世界注入了很多精神因素，这也许超过了其他古老文明。在我看来，罗马人是当之无愧的对神最尊敬的民族，在他们看来，万物皆有灵魂，每个空间都有神的存在。换句话说，他们信仰的神不是个别主要的神，而是到处存在的神，也就是说罗马人可以将任何事、任何物体与神联系起来。如果仅仅是信仰这些无处不在的神，那么还不能说罗马人有多虔诚，关键是他们还供奉所有的神。就好比说，一个普通罗马家庭有灶台、门窗、水井、床铺、衣柜，那这个家庭就有五大主神，家里人睡觉的时候要供奉床神，拿衣服的时候要供奉衣柜神等等，也可以早上起来将所有的神都供奉一遍，然后再进行一天的生产活动。

罗马人也真是有才，每天要供奉这么多神，跟今天的印度人有点相像。我们姑且先不去猜测罗马人为什么要供奉这么多神，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神有哪些、来自哪里。

罗马供奉的神有无数个，比较重要的有：战神马尔斯、灶神维斯塔、门神亚努斯、雷神朱庇特、奎林神罗慕路斯、智慧女神密涅瓦、婚姻女神朱诺、火神瓦奴坎、大力神海格力斯、十二主神等等。其中有的神是罗马本土就有的，比如雷神朱庇特；大部分神是从希腊引进的，比如火神瓦奴坎、大力神海格力斯；还有一类神是从外国抢过来的，比如婚姻女神朱诺。

前两种方式来源的神都很好理解，唯独“从外国抢神”挺让人费解。其实如果要祭拜外国的神，直接祭拜就好了，为何一定要抢呢？这里面有罗马人独特的想法。罗马人的宗教观念比较重，他们做事顺利总是归因于神灵的保佑，一旦做事不顺，就归因于神灵的阻拦。比如罗马与维爱爆发战争，吃了一系列败仗，就觉得维爱的朱诺女神在保佑着维爱，所以打败维爱后，罗马人就把朱诺女神请到了罗马，建造神庙供奉。

国家存在宗教信仰，就会存在神职人员，罗马也不例外。在罗马人眼里，神职人员是非常神圣的，他们是人与神沟通的桥梁，得到神的特别保护，冒犯他们就等于冒犯神明。在罗马，神职人员受到当权者和平民百姓的共同尊敬，政府也会发放丰厚的薪水给他们。当然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担任神职的，神职人员的申请标准很高。那些准确预测过战争进程的预言者或给当权者算过命的人更容易担任神职，神职人员有自己的一套约束规范，他们要遵守的宗教法规和禁忌很多，耐不住寂寞的人很难胜任。

在罗马，神职人员不单独主管祭祀，而是组成一个个神职团体，分工协作，共同履行宗教职能。神职团体之间不存在等级的高低，神职团体内部成员也不存在地位的高低，比如神职团体里面的大祭司长和普通祭司的地位是一样的。正因为地位是一样的，所以在举行任何一次祭祀活动时，神职团体里的每个成员都必须互相交换意见，一致同意后才能着手实施。一旦谁敢倚老卖老，单独行事，不仅宗教活动被认为无效，擅自做主的人还会受到严惩，重则死刑。

虽然罗马存在大量的神职人员，他们的福利待遇很好，地位也较高，但是这不代表神职人员有很大的权力、形成稳定的祭司阶层。罗马不管是王政时代、共和时代还是帝国时代，都没有形成权势盖天、规模庞大的祭司集团，相反，神职人员举行任何祭祀活动，都必须经过政府的首肯，并在官员的监督下才能进行。或者是由官员主持祭祀活动，神职人员在旁边监督，保证过程符合宗教惯例就行。

在罗马，主要的神职人员有祭司、鸟卜官、肠卜官。祭司负责主持罗马各种大型宗教祭祀活动、重大仪式、宗教节日庆祝活动等。同时，他们还负责决定政治和祭祀活动的举办时间、地点，记载重大事件，编写王朝年表等。至于鸟卜官和肠卜官，顾名思义，就是观察鸟进行占卜的人员和观察动物内脏占卜的人员，在罗马主要的神仙当中，有十五个神仙是一年四季都被供奉的，不得断祀。这十五位神仙叫什么，暂时不去讨论，先讨论供奉他们的人叫什么。

供奉这最主要的十五个神仙的神职人员叫弗拉门，其中供奉前三位主神（雷神朱庇特、战神马尔斯、奎林神罗慕路斯）的弗拉门必须由贵族担任，而剩余的十二个弗拉门面向全体罗马人。

上面提到的神职人员基本都是男性，只有一种神的供奉人员是女性，她就是灶神维斯塔。在重男轻女的罗马，女祭司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参与公共生活的女性。她们的职责是保证维斯塔神庙中的圣火永不熄灭，这是因为圣火的安危不仅和罗马的安危息息相关，更是和一般民众的平安紧密相连。维斯塔圣女的地位比一般女性的地位高，但她们的命运比较悲惨，从小就被选入维斯塔神庙中，必须在里面供奉30年的时间，且必须保持童贞，否则会被处死。

既然罗马人需要供奉神明，那么肯定有供奉神明的日子。罗马历三月初一日是罗马新年的开始，这一天圣女们将熄灭维斯塔神庙的圣火并点燃新的圣火，同时会有圣舞团跳舞并歌颂战神马尔斯。四月十五日，罗马人开始播种的时候，会宰杀一只怀孕的母牛献祭给土地之神特拉斯和谷物之神克瑞斯。十月十九是纪念奎林神罗慕路斯的日子，罗慕路斯作为罗马的建国者，受到罗马人的无比怀念。十二月十七日到二十四日是农神节，十七日当天会举行盛大的庆典，这段时间罗马人向农业之神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并且进行一些娱乐活动，活动一直持续到二十四日，活动期间，人们会互相赠送礼物，晚上点燃烛光，甚至会允许在公共场所聚赌，而奴隶也会被允许不必劳作，甚至得到主人的款待。十二月二十五日是太阳节，此节和农神节相结合，演变为后来的基督教的圣诞节。

不管罗马有多少个神、多少种祭祀方式，我们都必须认清这样一个事实：宗教是政治在精神上的反映，政治是宗教在现实的表现。宗教是罗马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寻找的精神慰藉，也是政客寻求政治支持的最有效的途径。对于罗马而言，得到神的保佑可以确保国家长治久安；对于罗马公民而言，恪守传统的宗教规范能够保证出入平安。

作者：礼部尚书，鱼羊秘史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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