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楼阁

神话中的野兽通常被描绘成魔鬼的代理人或伪装的恶魔 by David M. Perry and Matthew Gabriele

龙躺在它的黄金宝藏上。勇敢的骑士冲上前去从长鳞的野兽手中救出少女。这些形象一直与欧洲中世纪联系在一起，然而大多数(所有)中世纪的人一生中都没有遇到过哪怕一个有翅膀、喷火的庞然大物。龙和其他怪兽，在许多黑暗和恐怖的夜晚，很大程度上潜伏在故事的领域——经过了几个世纪的过滤，仍然留在我们的生活中。

虽然今天的恐怖大多是娱乐性的——惊险跳跃的刺激或惊悚片的悬念——但过去并非如此。在欧洲中世纪，怪物故事被用作宗教教学工具，举例说明什么不该做，超自然和恶魔的威胁的表现，以及邪恶的人类对彼此的行为的隐喻。

中世纪的人们讲各种各样的怪物的故事，包括鬼魂、狼人和女人，她们在星期六会变成蛇。但是龙在现代和中世纪的想象中都占有特殊的地位。正如最新出版的龙之书的编辑、历史学家斯科特·布鲁斯所解释的那样，中世纪思维模式下的龙“是人类的敌人，我们用它们来衡量英雄的威力。”因此，他们很容易就被归入基督教传统，“经常被描绘成……伪装的魔鬼的代理人。”

在过去的几年里，福特汉姆大学的历史学家布鲁斯在中世纪人们如何谈论怪物方面积累了广泛的专业知识。2016年，他出版了一些书，这些书收集了来自古代、中世纪和早期现代世界的文本，让读者可以亲眼看到过去的人是如何看待夜间发生的事情的。据布鲁斯说，他想让“这些迷人的主题……对普通读者来说是容易理解的”，展示过去的怪兽和现代的怪兽是不一样的。

尽管有时它们看起来像敌人，需要在英勇的单人战斗中战胜，但在欧洲中世纪，龙更多地出现在圣徒和宗教人物的生活中，而不是在抢劫和冒险的故事中。例如，在六世纪，法国主教和诗人维纳斯·福尔图纳图斯写了一篇关于巴黎的主教马塞勒斯的文章，他在聚集的市民面前赶走了一条吞噬了一个有罪的贵妇人尸体的龙。主教在龙的头上猛敲了三下，把它拴在皮带上穿过巴黎，然后把它放逐到森林里，这样它就再也不会给城市带来麻烦了。

同样，拜占庭历史学家迈克尔·普塞洛斯在11世纪写过一条折磨圣玛丽娜的龙。玛丽娜被扔进监狱，被一个想要对她进行性侵犯的罗马官员折磨，她遇到了一个龙恶魔。怪物威胁她，无视她的祈祷，把她整个吞了下去。布鲁斯写道，玛丽娜毫不气馁，“做出了神圣基督的标志，当这个标志在她的其他身体之前落下时，它们撕裂了龙的内脏。”它被分裂并死亡。”

龙也可以以鳞片和火焰来体现异教被击败的威胁，圣乔治就是一个例子。乔治是三世纪地中海东部的军事圣人，据说他在北非的利比亚罗马省杀死了他的龙。对于后来的基督徒来说，这个怪物代表了那个时代的异教徒，威胁到了基督教少女的美德，却被骑士打败了。当屠龙成为他故事中最常见的描述元素时，在中世纪的鼎盛时期，乔治的战斗也被用来谈论当代西方骑士和基督徒与穆斯林之间的冲突。例如，在1099年占领耶路撒冷的拉丁基督徒中，这位圣徒被大量引用。

因此，中世纪的怪物既是自然的，又是超自然的，既有隐喻，又有其他含义。维南提乌斯的龙是森林中的生物，而普赛洛斯的龙是另一种恶魔。乔治的龙体现了教会的人类敌人。在每一种情况下，这些龙都是风景的一部分——这是日常生活中需要面对或至少需要思考的危险。中世纪人并不比现代人更迷信或轻信。然而，对于过去的人们来说，怪物故事不仅仅是吓人。它们是道德故事，为希望获得救赎的基督徒提供警告和教训。

这样看来，也许我们自己的现代世界并没有那么不同。在维南提乌斯的故事中，龙出没于坟墓，作为对死者罪孽的(超)自然惩罚，警告人们这些罪孽会被发现。普塞洛斯的龙出现在一个监狱里，政府官员对玛丽娜造成了超自然的危险。乔治的巨龙在文明世界的边界巡逻，代表着外来者的危险。我们生活在21世纪，有不同的焦虑，不同的界限，但我们仍然有怪物。

再看看我们自己的恐怖故事，你会发现我们最深的恐惧。弗雷迪·克鲁格潜伏在我们街区，准备谋杀我们的孩子。《终结者》电影中的Skynet，只是我们对机器接管的恐惧的众多反映之一。网飞电视剧《怪奇物语》中的魔女是从政府的秘密实验中出现的。正如“怪物理论”学者杰弗里·杰罗姆·科恩曾经问过的那样:“怪物真的存在吗?”他们一定存在，因为如果他们不这样做，我们怎么能这样做呢?”

怪物，无论是中世纪的还是现代的，确实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们想知道，如果一个人在一生中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可以被原谅，我们怎么能在罪人死后考虑这些行为的后果。像普塞洛斯一样，我们可以理解一个年轻女子被一个强大的男人虐待时的痛苦和内心的力量。创造怪物来恐吓的人类，以及必须面对这些怪物的人类，是让我们作为历史学家着迷的东西，让我们在即将出版的书中讲述类似的故事(诚然，只有一条龙)。我们在想象中看到的怪物，以及今年万圣节将要敲我们家门的怪物，都是我们自己的最终版本。